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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识蓝田

已有 605 次阅读  2017-02-12 21:11   标签center  style  蓝田 


见识蓝田 

 

1

最早知道蓝田,是从教科书上。知道蓝田是出猿人的地方。知道蓝田猿人是华夏子孙的祖先。因为是祖先,所以感觉比较亲近。

第一次接触蓝田,是在汤峪。2002年,单位组织去那里开会。从西安市区驱车约一个小时车程。那地儿紧靠秦岭北缘,经峪口翻过一座水坝,便见一池绿水横在眼前。正值七月炎夏,一股凉风吹来,不闻都市喧嚣,身心顿觉舒适,立马就喜欢上了这个清静且凉爽的地方。

因为紧临西安,汤峪很容易让人模糊它的身份,比如早先,我就一直以为它生在长安地界,与蓝田无关。而西安的高大,足以遮蔽任何矮小于它的事物。所以,从严格意义上来讲,汤峪,并不完全代表蓝田。

真正的蓝田,应该在灞水冲积而成的一片黄土台塬上。那个地方,离森林很近,应该有獐、鹿、虎、豹出没,有浩莽如海随风起伏的麦浪;那个地方,距历史不远,应该有茹毛饮血的石器和刀叉,有兽形的栓马桩和高大的牌坊;那个地方,与民俗最亲,应该有走南闯北的美食和厨艺,有流芳古今的蓝玉和秦腔。

但这,也仅仅只是蓝田的皮毛。要想探知它的精髓,尚需进入它的内心。

 

2

2016422日,陕西散文学会给了我一次近距离见识蓝田的机会。

手握一册《美在蓝田》的旅游攻略,面对蓝田多姿多彩的人文山水,史迹圣地,竟不知该从何处起步,索性随了采风团,一路游走,目到,心动,神驰。

建设中的白鹿原影视城是此行的首选目标。

在上庄古村,这个曾令我魂萦梦绕的地方,此刻就真实地展现在我的面前:青砖黄土砌筑的门洞,木柱灰瓦构建的戏台,翘檐斗拱的屋舍,镂空雕花的木窗,带摇把的水井,包铁皮的木轮车,喂牛的石槽,憨拙的石碾、石狮,还有塬畔牌坊下散发着缕缕清香的槐花,一件一件,从陈忠实先生的《白鹿原》里走出来,向世人讲述着它们的前世今生,讲述着在这方土塬之上,曾经发生过的疾风暴雨、爱恨情仇。

白鹿塬,这块诞生了中国第一份乡村民规《吕氏乡约》的土地,因为一部获得茅奖现代大书的诞生,从此改变了身份,去掉了多年以来捆在身上的那个“土”字,以崭新的面貌走在时代潮头。而这部具有史诗品格的厚重之作,撷取的,也仅仅只是千万年来,蓝田这棵参天大树的一枝一叶而已。有关蓝田更多的故事,则淹没在历史的烟尘之中,有待后人发掘。

书写历史的人,也终将被历史所书写。

就在我提笔起草这篇文章的时候,那个让白鹿原声名远播的文坛巨将、“关中好老汉”陈忠实先生,却已轰然作古,加入到蓝田雄浑博大的历史阵营。而被他用文字刷新的那个白鹿原,也已嵌入蓝田的民俗文化深层,成为蓝田引以为荣、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如今,在蓝田县城的滨河西路,一个占地1260亩,投资3.5亿元,以白鹿原命名的民俗文化村已经开张,在源源不断的游人面前,错落有致的仿古街巷、传统劲道的蓝田美食、声震云天的华阴老腔,悉数登场,撞击着人们的视听和心扉。借由这些看得清、听得见、闻得着的民俗文化气息,蓝田人对陈忠实先生的崇敬与爱戴,由平面走向立体,由抽象走向具体,由静止走向灵动,自此有了寄托与依傍。

 

3

蓝田自古以来都是商旅和兵家往来中原的要冲和门户,现有两条高速公路横贯全境。

距沪陕高速公路不远,有一个名叫公王的小村。小村虽小,名声却大。那里有中华民族最远古的根!

站在公王岭,回望蓝田的历史,仿若看到一群手持石器、腰履草皮的猿人,嗷嗷呼叫着,跳跃着,快乐地渔猎着,从一座山谷奔向另一座山谷。自从他们学会直立行走的那一刻,就注定不会停下自己的脚步。

沿着秦岭的山川与河流,115万年前,蓝田猿人从公王岭出发,开始走向人类文明的半坡;在华胥镇孟家崖村,至今还能看到远古伏羲、女娲、神农三皇为帝时的故居和墓地;2300多年前,周安王在此始置县衙,定名蓝田,蓝田之名便一直沿用至今,如同一脉相承的中华传统文化,始终不曾有过中断。

焦岱镇秦汉鼎胡延寿宫的出土,则证明着上林苑在蓝田的真实存在;东汉才女蔡文姬,以其《悲愤诗》和《胡笳十八拍》深情厚重之作而彪炳史册。在六朝古刹水陆庵里,唐代大福和尚碑,被3700多尊明代泥塑佛像护佑,得以静享安然;而王维亲手植下的那棵银杏树、精心营造的辋川二十景连同他不同凡响的山水诗画,也早已溢出盛唐,享誉古今。

提起蓝关古道,人们总会想到唐代诗人韩愈“云横秦岭家何在,雪拥蓝关马不前”的诗句,并对这位失意才子的惆怅心情有所理解。而另一则关于王顺担土葬母的民间故事,又会让人对耸立于古道近旁一座名叫王顺的“天下第一孝山”产生敬意,萌生攀登和思齐之念。

 

4

要想看到蓝田刚烈的一面,则需走进秦岭深处,体验真正的艰苦。

由于时间关系,葛牌镇中共鄂豫陕省委扩大会议旧址我没能前往一览。那是徐保珊、徐海东、陈思华、戴季英等革命先辈曾经生活和战斗过的地方,据说,在葛牌街中心小学大门外,至今还保留着“红二十五军军部旧址”以及“葛牌镇区苏维埃政府纪念馆”的木牌,让人不得不对这片光荣的土地肃然起敬。

循着灞水,我们来到了灞源镇青坪村。在这里,也可以觅到革命的火种。

灞源,故名思义,是灞河的源头。灞河源于一条细小的溪流,沿途接纳千沟万壑的泉水,最终汇聚成一条泱泱大河。这与当年发动民众参加革命的情形何其相似!

在青坪村灞源革命纪念馆,我亲眼见到李先念、汪峰领导的革命队伍,怎样在这里吃饭、睡觉、开会、练兵。在灞源民俗展示馆,陈列着当地农民祖祖辈辈曾经使用过的家什和农具,还有他们的生活起居方式。没有青坪村父老乡亲的包容和支持,革命的武装是很难在此立足的。

这块远离喧嚣的净土,在上世纪三十年代热闹过一阵之后,归入沉寂。如今,因为尚存的那段火热的记忆,这里,被开发成为红色教育基地和民俗展示基地。也因为这里保持着原始的生态美丽的风景、纯朴的民风,此地同时又陕西国画院艺术创作基地陕西画院联盟写生基地与灞源镇联合,将青坪打造成一个富有艺术气息的村落

古朴与现代并存的青坪村,既保留着石基土墙的老屋风貌,也矗立着钢筯水泥的时尚小楼。柏油路在村舍瓦屋间穿行,花树掩映,篱笆小筑,屋顶天线,门口轿车,恍如来到欧州的乡村农庄,又俨然闯入了世外桃源。难怪有同行者说:此地可置一别墅或草庵,颐养天年。

    这里不仅存有大量民间风物、近代革命史迹,还留下了东汉开国皇帝刘秀的一段传说。而这个传说恰与河岸高岗上一棵龙型大树有关。此树造型别致,咋看都像一条虎虎生威的巨龙。相传当年刘秀被王莽追兵所逼,无路可逃,借此高大树冠掩护侥幸躲过一劫,为感念此树救命之恩,特赐予“龙松”之名。1985年因香烛失火,龙树被焚,倒伏于地,看上去虽貌似枯朽,却雄风不减,威势不倒。如今此树已辟为当地一景,受到民众追祀。

记得汤峪湖畔一山崖之上有一洞穴,人称刘秀洞,也与刘秀逃难有关。看来,这位东汉大帝确曾与蓝田的山水有着扯不断的瓜葛,这些星星点点的蛛丝马迹,足以证明那些民间传说并非空穴来风。

 

5

站在灞源向西看,灞河虽曲里拐弯,并非浩大,却一往无前,不舍昼夜。那些从天空和树稍刮过来的风,来了,又去了,未作长久停留,有如当年穿梭在灞源古道上的挑夫和马帮;有如为了闹革命在此驻扎又开拔的红军;有如那位大难不死最终迎来后福的皇帝;有如陕西画院的那些画家和此行走进灞源前来采风的散文作家们。

古人与今人,他们都来过这里,有蓝田的灞河为证,有灞源的青山为证!

他们来了,又走了。但他们还会再回来——以史迹的形态,以文字和绘画的形态,回到这里,回到蓝田最底层、也是最干净、最丰饶的民间。

一日阅尽千年,毕竟太过匆忙。蓝田,在我眼中,仍有许多的迷雾待解。

虽然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但还是颇有心得。蓝田所见,让我最终明白:蓝田的厚重,不可以车载斗量,需用一生来体会。

 

                                2016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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