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寿浅吟（五章）

 

      2013年5月16至19日，本人有幸参加了重庆市散文学会在重庆长寿古镇举办的第三届西部散文家论坛暨长寿湖采风活动。眼到之处，感触颇深，随手记下零星印象。

 

长寿古镇

 

      梦里古镇，在五月的细雨中缓缓绽开。

      和我一起抵达的，是长寿多情的夜色。

      在米寿街，曲径流觞处，热情的长寿人，让我们见识了长寿的烤鱼、腊肉、糍粑和啤酒；

见识了长寿古镇散文诗一样精美的夜市，夜市的麻辣和劲道。

 

      六合同春，一个充满诗意的客栈，向我们张开臂膀；

      千美印象，古典秀美，印象多多——

      印象，是淅淅沥沥的小雨，是小雨后面淡淡的清凉；

      印象，是一条长长的水渠，是水渠两边古色古香的街巷；

      印象，是街头高耸的牌楼和一座座檐牙叠翘的亭台雅阁，在雨雾中若隐若现；

      印象，是千美印象综艺馆里铺陈的论坛、丰盛的宴席、多彩的晚会；

      印象，是回荡在大厅关于西部散文的朗言诤语，是留影在古典街头的站立与欢笑，是滴落在窗外雨打芭蕉的叮咚有声，是漫洇在灯下推心置腹的交流切磋、酣然捧读……

      古镇印象之美，计数何止一千。

 

      长寿古镇，我的镜头记住了你的温婉，也记住了你的浓烈。

      我的心灵，感光了你的古朴，也感光了你的时尚。

      直至离开，你在我的眼中仍是朦胧啊，似一帧水墨丹青，一半雨意，一半诗意。

 

 

百寿园

 

      走在曲曲弯弯的石阶、草径，目光被一尊尊造型各异的石头所吸引。

      这不是一般的石头。

      坚硬的质地，表明它们可以担负更多的责任；可以承受比石头更厚重的文化。

 

      所有的石头，只铭刻着一个字：寿！

      而作者，却来自古今大贤——

      既有书坛名流王羲之、颜真卿、柳公权、启功，也有秦国丞相吕不韦、唐太宗李世民、一代女皇武则天；既有宋朝诗人陆游、苏轼、清朝大臣刘墉、禁烟英雄林则徐，也有新中国开国领袖毛泽东……

      同一个字，不同的写法，不同的神采；

      不同的人，因同一个字，而相聚一园。

      有的古朴，有的稚拙；有的开合有度，有的辉洒无羁。

      一横一竖，一撇一捺，一弯一点，蓄着气韵，藏着精神。

      寿，既包含了国家的存亡之道，也涵括着百姓的养生哲学；既御示着帝王的长寿心愿，也裹藏着百姓的人生想往。

 

      顽石本无心，着字非等闲。

      被刻进石头的“寿”字，在游人的眼中，熠熠生辉，便如见到了书者的魂魄：或气宇轩昂，宁折不弯；或机敏圆滑，滴水不漏。心灵落处有横竖，人格再现字痕间。

      朗朗大中华，绵延数千年，是谓长寿也！

      小小一个“寿”字，牵系着民族文化之根，流淌着炎黄子孙之脉，寄托着万古长青之愿！

 

 

情人坡

 

      两棵树，相生相伴，站在一起。

      多像人，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人，可以走动，心也可以走动。但树只有一棵心，不会三心二意。

      所以，树便成为人的楷模。

 

      在重庆东部，长寿湖畔，我看到了这棵被命名为“情人树”的爱情之树。

      长寿人没有将那两棵树从泥土中剥离出来。离开情感的土壤，再忠贞的爱情，也会走向枯萎。

      情是缘分，更是福分。因缘而生情，因情而生爱，因爱而得福。所以，人人都愿意站要那棵树前留下自己的倩影，与嵌在石上的“缘”字牵手、结缘。

      长寿人保留了那面山坡，并将它命名为“情人坡”，是不想让它为了方便路人的行走而矮去一截。

 

      人生，因为有情而变得葱茏。

      生命，因为有爱而变得茂盛。

      情人，可以是幽雅在自家阳台的那盆春兰，也可以是明媚在窗外的秋菊，婀娜在山坡的腊梅。

      情和爱，不适宜在平地生长。

      真正的情，在山巅，需一步一步攀登。

      动人心魄的爱，常常在悬崖，虽充满风险，却荡气回肠。

      一步走到的，不叫情；不费气力就得到的，也不叫爱。

      在路的尽头，情是用鲜花搭成的彩门，爱是一湾温柔的湖水。

 

      爱情的真谛，透过镂刻在石板路上的格言告诉我：不要走错了门。

      一脚踏空，掉进的，不是爱河，而是悔恨。

 

 

民俗园

 

      我说拌桶，孩子们说，不认识。

      我说风车，孩子们说，没见过。

      我说，你总知道什么叫耕牛什么叫犁铧吧？

      他们还是摇摇头。

      我沉默了，不知该怎样表达我此时的心情。

 

      这些哑巴农具，只知道干活，从来不关心自己的命运。

      而现在，它们逼迫退出劳动的舞台，连干活的权力都没有了！

      蓑笠，挂在檐下；磨盘，砌进墙壁。

      拌桶，束之高搁；铡刀，撂在墙头。

      陶罐，宿在野地；风车，站在路边。

      就连耕牛和扶犁的老农，也被青铜凝固，成为供人瞻仰的历史。

      同时被凝固的，还有那条可爱的小狗和它的主人。在人造的荷塘边，他们装模作样，悠闲垂钓。

 

      跨过那个石板小桥，就能找回儿时的记忆么？

      我看到的童年和乡村，别人未必也能看见。

      不再回归田园，农具们该有着怎样的心绪？

      一群穿着时尚的姑娘，手持相机，左右对焦。不知她们摄入镜头的，是对农耕文明的凭吊，还是对陌生世界的好奇。

      我无言以对。

      举起的手，不知是该作别，还是该召唤。

 

 

长寿湖

 

      如果顺着你的意愿绕一圈，是不是，可以跟你一样长寿？

      假如，不走下快艇，是不是，就吻不到你夏橙的芳香？

      你怀中的水，是圣水吗？

      是不是像有人说的那样，喝了你的水，就会吉祥相伴，永远幸福？

 

      站立船头，极目四野。此时此刻，我的心中，拥有太多的想法：

      想登上你呈现“寿”字的大岛，亲近岛上的鲜花、果树和竹林；

      想住进你粉墙黛瓦的房屋，做一个起早贪黑的农夫；

      想在你的岛岸撑一顶帐篷，在五月温暧的阳光下默默垂钓；

      想钻进你清亮碧绿的湖水，做一条自由自在的鱼儿；

      想羽化成鸟，整日绕着你的云彩和霞光翩然飞舞；

      想变成一堆篝火，在你沙滩的长夜里熊熊燃烧，歌之舞之，迎接黎明的到来……

 

      我捧起你湖中的圣水，向天祈祷：但愿人长久，千里共福寿！

      我跪下我的诚心，乞求上苍：让每个善良的人都远离灾难和贫穷，拥有幸福和安康！

      我来，揣着我的笔和纸，情和谊。

      我走，只轻轻地挥一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

 

 

                                   2013年5月26日草于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