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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的另一种味道

2已有 867 次阅读  2015-02-28 22:10   标签exactly  center  normal  style  故乡 

 

 

春节的另一种味道

 

□陈益鹏

 

 

故乡依然苍翠

 

2015年春节,我出卖了我的故乡。

我把二十年前一砖一瓦精心搭建起来的故乡出卖给了他人。

 

用四堵墙搭成的故乡,曾住着我青春的奋斗、香甜的日子、叭搭叭搭走动的脚步和亮过的一盏桔黄色的台灯……

窗外,更远处的一条黄泥小路上,我的小脚丫,女儿的小脚丫,像一朵朵梅花,相互交叠,依然清晰。

 

我的四堵墙的故乡,是用岚皋的太阳梁、中梁子、芦家山、土巴寨筑成的,里面收藏着我的人生设计,以及意志中的钢筋和水泥;有搬不走的唐家梁和梁上栖着的父亲的双眼。

二十年了,我四堵墙的故乡,被周围成长的高楼压迫得像一只灰色的小猫,蜷缩在小城的一隅,默无声息。

 

我做了二十年的努力,想要留住房前屋后穿堂而过的风声和雨声。

我给了自己二十年的时间用来转弯,以为汉江可以干涸,岚河可以倒流,自己真的可以离开。

四堵墙的故乡,一半是我,另一半是我的小弟;裹在里面的是骨头,包在外面的是皮肉。

我不怨故乡残忍。是我先背叛了它——跟随诱惑远走它乡。

 

几万元,能买到一个城市的东南西北吗?

一个人的故乡,是可以用金钱买到的吗?

而射出去的箭,又如何能够回头!

 

2015年春节,我出卖了我的故乡。

出卖故乡之后,站在空空的山野,我真想大哭一场。

故乡依然苍翠、妩媚,而我的天空,从此不再有飞鸟鸣叫……

 

 

给许叔拜年

 

母亲说,去给你许叔拜个年。

许叔,是一名医生,医好了母亲的腿疾;许叔是母亲的发小,自幼在一起上学;许叔是我曾经惯叫的一个称谓,与一条山沟里的童年岁月有关。

那时,许叔是医生,母亲是调剂,在一个卫生所里共事。

 

已经多年没有叫过许叔了。中断了这个称呼的因由是什么呢?我一时想不起。

去给你许叔拜个年——这句话耳熟,好像什么时候听到过。

 

母亲一年比一年衰老。她说,算命的先生预言:79岁是她的一个“门坎”。

而她今年刚好满79岁。

我一手牵着母亲,一手提着礼品,去往许叔的家。

走在岚皋小城的街巷里,身旁不时有摩托车和童年的往事闪过……

 

在紧挨清真寺的一座外拙内秀的小洋楼里,时隔三十余年后,我再次见到了许叔。

依然清瘦,笑容可拘——步态和话语却迟缓了许多。

是岁月让两位老人都慢了下来。而我,也正在慢慢的变慢、变老。

 

许叔学艺术的儿子,长发后束,举止潇洒,不仅外形“艺术”,楼上楼下的装潢也很“艺术”:淡黄色的地面,雪白的墙壁和纱帘;吊灯、壁画、旋梯、阳台,楼顶花园和药圃。

——是的,药圃。

一个一辈子与药草打交道的人,岂甘将自己的至爱割裂于生活之外。他轻轻地抚摸着药架上盆盆罐罐里种植的天麻、党参……像抚摸着他的孙儿和孙女。

望着敞亮茶房里一尊嶙峋多姿的假山石,我的脑海里浮现出当年,许叔腰缠棕绳,攀岩采药的画面——那时,我常跟许叔爬山钻剌架。那时的许叔,何其矫健、勇敢!

 

年近八旬的许叔,至今仍在家中坐诊,墙上挂着的几面红色的锦旗,证明着他的宝刀未老和鞠躬尽瘁。

 

深谙医术的许叔,也懂得生活。露台的柑桔树上正挂着黄灿灿的果。一把竹躺椅、一方小茶桌、一柄遮阳伞,默默述说着许叔退休后的闲适心境和晚年的幸福美满。

欧式风格的白色栏杆;陶盆里葱笼的植物、盛开的花朵,水池里四处游弋的小金鱼……令人不舍离去。

 

在人世间悠悠晃晃这么多年,眼睛总是回望,找寻,却总也找不见心中的一个声音。一句“小鹏”从许叔嘴里叫出来,那些被岁月掠走的往昔,重又回到眼前,露出灿烂的微笑。

 

只是,一想到母亲给许叔拜年的深层用意,我的心就又沉了下来……

 

 

为时尚喝彩

 

被我多次说到的那座廊桥,如今就横卧在莲花池岚河之上。

你可以借助湘西或成都某座廊桥的样子想像它绰约的丰姿。

而在春节的夜色中,它又会是怎样的一副娇模样呢?

 

前几年,每次回家,我都要到它的近旁去转一转——

怀想一艘并未走远的渡船;回味一座曾斜拉着我一起走过的吊桥。

而现在,这一切都不复存在了。

生活,不会长久地停留在一个地方,不动。

 

桥有三层。白色的雕栏,红色的门窗。

廊桥商铺,尚在火热招租中……

映在莲花池水中的红灯笼,醉意朦胧,如一堆破碎的梦幻。

一阵激越的鼓乐声,从廊桥中部顶层的一间小屋里破窗而出。

 

循着乐声,我来到一个名为“近水楼台”的酒吧。

吧厅上下两层,居中一个演唱台。台上架子鼓、电子琴、电吉他一应俱全。两男一女,正激情地摇滚着。歌声高亢,鼓乐嘹亮。

十几个方桌分列两旁,被青一色的少男少女们用碰杯声和欢呼声占据。

年轻人还在成双成对地掀帘而入。

只有我,形只影单。混在他们中间,我像是一个多余的人。

 

——却又于心不甘。

这个地方,它应该记得我啊!

至少,应该给一个深爱它的游子,一个靠近激情中央的位置,以便看清,我为它高举挥动的手臂;听见我嘴里,为它发出的欢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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