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鹿原》首发式暨签名售书记

7月4日，是个星期天，早晨8点多，大多商店尚未开门营业，即使开门的也门可罗雀，而在北大街口东北侧已提前开门的西安市北大街书店却门庭若市，门南侧排起二十几米的长队，书店上方，从五楼垂下两条长达十几米的红布白字条幅，右边写着“热烈庆贺当代名著《白鹿原》在我市首次发行”，左边写着“热烈欢迎著名作家陈忠实在我店签名售书”，下边横幅是“庆贺《白鹿原》首次发行”。门旁的广告栏上贴的是有关陈忠实和《白鹿原》的介绍和评论，不少人在观看、指点。门前，摆放着一排花篮，似在笑迎嘉宾和读者的到来，一派节日的景象。

临近9点钟，随着一阵鞭炮响，著名作家、新当选为省作协主席的陈忠实在省作协副主席晓雷和《小说评论》执行主编李星的陪同下来到了书店，并被西安市新闻出版局和市新华书店的领导迎进了休息室。刚坐片刻，一位女同志捧着一本《白鹿原》走过来说她要赶着上班，请作家先签个名，话音未落，又有一个老者闯进休息室说，时间已到，恳请作家快出来签名。

在一片掌声中，陈忠实、晓雷、李星和西安市新闻出版局局长毛健民、副局长杨敬民、李康利等嘉宾来到售书台前，随着一阵鞭炮声响，西安市新华书店蒋经理宣布《白鹿原》首发式开始，市店魏副经理致词，高度评价了《白鹿原》：“既有史的恢宏，又有诗的瑰丽；既有人性的深度，又有文化的意蕴，是当代长篇小说创作的重大成果，是全省人民的骄傲。”致词最后指出：“在征订发行中，得到人民文学出版社的大力支持，它们将仅出版的万余册派专人用汽车从首都北京运送到古城西安，以最快的速度将这部重要著作及时送到读者手中．对出版社高效率的工作，我们深表钦佩。著名作家陈忠实先生在百忙之中，来到新华书店为首发式增辉添彩，亲自为广大读者签名，我们再次表示感谢。”接着，晓雷代表省作协作了简短的发言，最后由西安市新闻出版局局长毛健民和陈忠实剪彩，签名售书活动开始，这时等待签名的S形队伍已长达50多米，作家尚未落座，站在前边的读者呼啦啦围上来，幸亏有专人维持秩序，队伍才未乱起来。首先披签名的是刚才那位老者，笔者问他从哪里来，他回答从40里外的白鹿原来，他说他叫张大成，他和陈忠实同过学、共过事，常有来往，但近几年却找不见陈忠实的踪影，后来才知道陈忠实潜心创作《白鹿原》。当问其得到签名书后的感受，他说：“我很荣幸，更为农民有这样的儿子而骄傲。”他还说准备研究陈忠实及其作品，说着，他从包里掏出用毛笔书就的评论文章，当笔者向他约稿时，他谦虚地说：“这不像样子，待细心修改后寄来。”接着笔者来到正在排队的一位姑娘身旁采访，姑娘说她是西郊某学校的学生，看了陕报的消息后一大早赶来的，她说她一次不落地收听了电台上的《白鹿原》连播，认为写得挺好，可惜的是今天钱未带够，所以先让作家在她的笔记本上签个名。

排在姑娘后边的是一位退休干部，当笔者问他若不是作家签名售书，他是否会买这书时，他说，如果前天报上不发这消息的话，他是不会来买的。他认为签名售书这种活动好，一是通过这种形式表彰作家的辛勤劳动，二是激发读者的读书兴趣。当笔者告诉他今后还将陆续搞此类活动时，老者连声称好。

这时，笔者来到著名评论家李星身旁，请他谈谈对签名售书的看法，他说：“资本主义国家的书第1版都是几十册、一百多册的豪华本，请作家签上名，有的豪华本价值千元之多，待名扬出去之后，再大量印，对此，我们也不妨借鉴一下。”

当话题扯到刚才那位与陈忠实同学、同事的老者时，李星说，像这类陈忠实作品痴迷者不乏其人，他说他刚才看到西大教授、鲁迅研究专家李鲁歌也在购买《白鹿原》。李星感慨地说：“在目前纯文学处于低潮，好像人们都在下海，都关心经济利益，结果还有这么多读者保留着这么一种精神追求，这说明，纯文学并不是没有市场，而是你是否写了读者需要的。刚才我问了一些购书者，有些是省委、市委机关的，有财政厅的，有工厂的，说明我们的干部、群众，仍抱有一种精神追求，有我们民族的理想，这些都很令人激动。”笔者也发现等待签名售书的队伍中不乏白发苍苍的离退休干部，也有不少青少年，其中有一对热恋中的青年男女亲昵的偎在一起看《白鹿原》。《白鹿原》之所以拥有如此广泛众多的读者，李星认为：“作为纯文学的《白鹿原》不仅有历史感、现实感、时代感，而且可读性强，陈忠实在写《白鹿原》时，对作品的可读性是下了一番功夫的，如情节设计呀、结构呀。看来，追求文学的品位与读者口味的结合，为更多的人接受是不矛盾的。不然，曲高和寡，读者不买账。”笔者也听有些读者说：读了《白鹿原》的第一句，便被抓住了。可见，文学创作的艺术技巧多么重要，是否抓住读者的阅读兴趣对作品的销售至关重要，甚至从一定意义上讲，读者的兴趣决定作品的兴衰。因此，纯文学只有以群众喜闻乐见的形式表现之，才会赢得广大读者，才能起到自己应起的作用。

当然，毋庸讳言．《白鹿原》的声名鹊起也与评论界和新闻出版界的评论和宣传分不开。《白鹿原》在《当代》发表后，全国不少报刊刊发了其故事梗概、作家创作谈以及作品评论文章。陕西反映也比较快，及时组织举办讨论会，作品在电台连播，加上《陕军东征》等连篇累牍地报道评介，使陈忠实和《白鹿原》几乎家喻户晓。据说在关中农村，街谈巷议都是《白鹿原》，由此可见评论界和舆论界对出版发行的重要性。出版界如何与舆论界和评论界联手搞好书刊的宣传，促进书刊的发行，《白鹿原》树立了成功的榜样。

10点左右，正当签名售书处于高潮之时，省新闻出版局局长高英杰偕夫人走进了书店，连声称赞：“盛况，堪称盛况。”一坐下，他就高兴地说：“我看了消息就打算抽时间来，原以为10点开始，没想来迟了。”高局长听了该店张春莲经理关于《白鹿原》首发式的情况介绍后，称赞道：“你们搞得好，类似的活动今后可以继续搞，平凹的、高建群的、京夫的，起码把‘陕军东征’这四位作家的作品都搞一下。举一反三。其他作者的书也可以搞。薄(一波)老的《若干重大决策与事件的回顾》上册出版后曾在钟楼书店搞过活动，效果很好。该书下册即将出版，也要继续搞点活动。”接着，他对在座的西安市新闻出版局领导和市新华书店的负责人说：“今后要考虑在别的书店搞类似活动，如钟楼、解放路、小寨、西梢门等等。从一点到多点，像梅花布点，要四面开花。”谈到签名售书盛况时，高局长兴致勃勃地说：“这说明在群众中，购书热、读书热是潜在的，不是读者不愿读书，而是读者愿读的书少，我们作家创作的好书比较少，出版社出的好书不够多，书店卖的好书也少了些。总之是读者喜读的好书少了些。当然目前社会上也存在着‘有钱的不买书，买书的没有钱’的现象，一些人的智力投资还没有赶上去。但我们的好书也不够多，如果书好，群众还是舍得掏钱买的，不要低估了群众读书的热情。当然，我们应该适应、引导群众读书，而不要迎合、迁就某些读者的消极需求。”当笔者建议书店也像有些商店配备导购人员协助读者买书时，高局长赞同地说：“对，我们应根据群众的要求不断改进售书方式，售书原来大概有三种方式，或称为三代售书方式，第一代是坐堂卖书，第二代是开架售书，第三代为上门卖书，现在这种作法，也可以称为第四代即导购促销。就是要采取各种宣传手段或促销方式，如签名售书等。《白鹿原》签名售书就是成功的范例。当然新闻媒介的宣传也很重要，《陕西日报》和《西安晚报》关于《白鹿原》的大力推崇，对签名售书的消息的及时披露，就起了很好的作用。”他对在场的《西安晚报》、《出版纵横》等报刊记者牺牲休息时间前来报道采访表示感谢。起身临走时，高局长嘱咐我多采访购书者，尽多地了解读者的阅读动态。高局长路经签名售书处，向陈忠实亲切招呼致意，并高兴地拿书请作家签名。当有人介绍说作家从9点一直手不停笔地签到现在时，高局长说：“还是作家辛苦，还是作家理解读者、热爱读者。”

谈到读者的热情，北大街新华书店经理张春莲说：“读者的热情实在令人感动，有的5点多钟就来排队了，有的从远郊来，有的从外县来，来的人数之多超出预料。”据笔者所见，从9点到11点，购书等待签名的队伍一直保持s形约50米的长队。不少读者一边排队等候签名，一边阅读《白鹿原》，有的读者还在纸条上写好请作家签的话语。笔者看到一位女青年兴奋地看着刚签字的书，便上前问道：“签的什么字，这么高兴?”她将书伸到我面前，只见上面写着“白鹿原精灵”五个大字。我问为什么要签这么几个宇，她说：“我已在杂志上看了两遍《白鹿原》，我认为这是多年少有的有才气的作品，看时，一股灵气扑面而来，所以就请作家签了这几个字。”我问她能否写篇读后感时，她爽快地答应了。当互留地址时，我才知道她是从临潼赶来的。队伍中有一位白发老者买了四本《白鹿原》请作家签名，当笔者问他为何买这么多时，他兴奋地说：“我一本，女儿一本，儿子一本，再送给远方的朋友一本。”

签名期间，一些陈忠实迷还送给作家贺卡，兰州炼油厂的苟邦哲在贺卡上写道：“您的‘忠实’造就了事业的成功。”麟游县纸箱厂的李伯庆的贺卡上写着：“祝您的‘名著’成功，祝您身体健康，著作早日问世。”贺卡寄寓了热心读者的多少祝贺、多少期望。

签名售书持续到下午5点多钟，当西安电子科技大学的研究生陈威赶到书店时，陈忠实已准备离开，陈威赶紧买了本《白鹿原》，把陈忠实堵在门口，请他签了名，陈威兴奋地说：“《白鹿原》我在《当代》上看了下半部分，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这部小说看了就放不下。在当前，像这样的小说太少了。”

陈威的话反映了读者的心声，印证了高英杰局长所说的话：好书嫌少了，平庸劣质书却充斥着市场，我们年年“扫黄”，却屡扫不绝，除了扫除不力，管理不严外，却不能不承认好书太少不能占领、主宰市场，难以满足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精神文化需求是一个主要原因，面对读者的呼吁，我们的作家何以作答?我们的出版发行工作者何以作答?

从9点到12点半，陈忠实不停笔地给读者签名，平时不离手的雪茄也只好丢在一边了。签到后来，他的手发抖了，写出的“7”字已拐不过来了，作家已不是在写字，而是在划字，因为作家的手臂已重若千钧抬不起来了。但热情的读者仍在排队，书店同志不得不出面解释，说下午还签，请下午再来。一个读者说他要上下午班，死活挡住作家不走，陈忠实只好老实坐下再签。有一，有二，也有三，呼啦又围上一圈人要求作家签名。

已经下午1点钟了，一些热心的读者仍围在签名处等待作家签名，在书店同志反复劝说下，读者才让出一条路。当陈忠实去吃饭的路上，又被一群读者团团围住，作家只好当街站着签名。吃过午饭，稍事休息，陈忠实又签了3个小时的名。经统计，一天经签名售出的《白鹿原》多达1500余册，占《白鹿原》总印数的1／10，占该店订数的1／2。据张春莲经理说：“近几年纯文学作品滞销，一般书我们只进20至50本，而《自鹿原》则订了3000册，除今天售出的1500余本，我们预售出的500本还没有来取。买书的大多还是年轻人，这是近年来很少有的，说明只要作品品位高，能打动人，还是很有市场的。”

当问及何时开始如何组织这次签名售书活动时，张经理说：“自从《白鹿原》发表和连播后，我们便和陈忠实联系，征得作家的同意后，我们上京与出版社商谈，市店领导也有此意，决定以市店的名义包销7000册，我店占3000册，为了搞好这次签名售书活动，我店及早打出广告牌，印了征订单，预订并交订金者，保证有作家的亲笔签名，这一招果然奏效，仅预订的就达500册。”

据市新华书店经营科负责人介绍说：《白鹿原》在全国第一次征订6000册，而西安市店就要了7000册。从形势看，过一阵还准备与出版社联系再进一些。今后将陆续组织作家签名售书活动，今年9月西安举办的全国图书音像交易会上，将邀请贾平凹、陈忠实、高建群、京夫等陕西主要作家与会签名售书，并举行作品座谈会、报告会等，开展一系列的促销活动，为搞活发行工作，促进出版繁荣而努力。

《白鹿原》的签名售书活动结束了，但它的影响却刚刚开始，《光明日报》、《陕西日报》、《西安晚报》等报均在头版作了醒目的报道，“《白鹿原》走俏西安古城”。陈忠实签名售书的消息也不胫而走，传遍古城西安，传遍三秦大地，传向全国各地，在文学艺术界、新闻出版界引起的反响尤为强烈，有些作家跃跃欲试，许多书店欲效此法，一个接一个的签名售书活动在酝酿、在筹备……

《白鹿原》的签名售书活动再次证明读者是好书的，是需要好书的；好书是有读者的、有市场的……

《自鹿原》的签名售书活动又一次佐证了“书市也要名人扶”的论点。发行在呼唤名人，出版在呼唤名人，有识之士在热切地呼唤：社会办出版，出版要走向社会、走向市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