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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已有 442 次阅读  2016-04-07 09:43

那年 那事 那地方

一个没有多大名气的地方,却一直藏在我的心里;一个离我不远的地方,我一生只去过两次,而且相隔三十年。
   
这里与陕西宁强阳平关接壤,因嘉陵江上段九井驿至羊角砭有“十里长滩”,故名“大滩”。虽然宝成铁路横穿境内,并设有“大滩站”,但因自然条件较差,山高坡陡,地势险峻,资源贫乏,多年来一直不通公路,由此制约了当地经济的发展。民间有“峻岭绝壁险,山高跌死鸡;家户谷边住,坡陡小路峻;滩大难养鱼,养马无人骑”的歌谣,有人一提到大滩,便顿生一直莫名其妙的神秘和畏惧感。
   
我第一次去大滩是坐火车。那年,广元县实施飞播造林,县里从有飞播任务的乡镇抽调部分年轻干部参加地面辅助工作。一天,我突然接到紧急通知,立即去县林业局报到开会,还要求安排好本单位工作,带上换洗衣服,外出工作时间至少两个月。我来不及准备什么,吃过午饭在镇政府门口搭乘一辆运煤的顺路车赶到县城,晚上食宿统一安排在广元老城营盘梁的县林业局招待所。次日上午利用半天时间,在县林业局进行业务培训,由省林业设计院的飞播专家翟老师讲授有关技术和工作要求。中午在局食堂吃过午饭,有人通知“大家原地休息不远走,等会在此开会”。一点准时,我们在食堂外的操场坝里集合,省林业厅、广元县政府、县林业局领导和部队首长与我们面对面站在前排,县政府分管农业的副县长何庆超作动员讲话。动员结束后,我们从林业局出发,步行到晒轩门嘉陵江渡口乘船过江,穿过一片河滩菜地至上西火车站,乘火车前往大滩。
   
全县当年飞播规划有大滩、朝天、羊木、竹园、荣山及广元城周的天台山、黑石坡、南山等地。大滩原是广元县所属的一个区公所,下辖大滩、元吉、文安、马家、柏杨五个乡镇,是首次飞播的第一个作业区域。各级领导对飞播造林高度重视,提前按照县政府通知要求做好一切接待及飞播的各项前期准备事务。我们到达大滩火车站天已黑,吃饭前,区里的领导用一大张红纸写好欢迎词,由分管林业工作的区领导致辞欢迎我们的到来。晚上我们住在火车站附近的一个小旅馆,第二天早上分组奔赴各工作地点。我被分配到文安乡天池山地面接应组,其职责是做好飞机飞行播种时以燃放烟火释放信号和接收种子等工作。我们这组共五人,包括一位负责地面与飞机联络的解放军战士。吃过早饭,我们背上简单的行李,由文安乡李乡长带队出发,坐一只小木船渡江后,沿着一段陡峭的“之”字型崎岖山路上行,翻越一座大山即到达天池山。
   
飞播是一项天上与地面紧密配合的工作,更要看天气状况实施播种。当时广元没有机场,飞机需从绵阳起飞。大滩区域辽阔,飞播覆盖几个乡镇,横跨嘉陵江流域,天池村位于文安、大滩、马家三乡交界的大山之巅,是大滩飞播的作业区。整个作业任务本来一天内几个架次就可完成,但那段时间多为雾霾阴天,好几天不能飞播,有时飞机飞来在头部绕过几大圈,也只有飞回绵阳,等待这边的天气消息。
   
我们住在天池山半山腰的一户农家。农家男主人是文安乡的林业员,为接待我们几人,专门腾出自家房子,准备好四架木床供其使用。那时虽然已是二三月时节,可天池山海拔位置较高,早晚还需烤火取暖。他家备齐了木炭,一早起来把火生好,才叫大家起床洗脸吃饭。家属热情好客,会做饭菜。她每天不厌其烦地为我们改善生活,做豆腐、炸酥肉、蒸馒头,尽可能让大家吃得满意。无事时我们几个打扑克喝酒,晚上没电视看,躺在床上聊天,天南海北吹牛,半夜也不入睡。我们中间有位部队战士,姓曾,湖南人,当年刚18岁,大家叫他小曾。离我们住处不远一家有位姑娘,长得相貌端庄,目清眼秀,性格开朗,善于言谈,每天没事就过来凑闹热。我们开玩笑说,飞机可以下来接我们回去,那姑娘天天过来等着看飞机。我们逗小曾“那姑娘以看飞机为由,其实是看上了你了”。让他留在这里不走了,退伍后在天池山做上门女婿。惹得小曾和姑娘眉开眼笑。小曾带有一台部队使用的通讯电台,用于飞播地面与飞机的联络。我们出于好奇争着玩弄,白天没有飞播任务时,爬上山梁用电台与对面山上的另一组人员呼叫,“0101,我是02,我是02,请回答,请回答!” “绵阳,绵阳,广元呼叫,今天天气很好,可以实施飞播!”大家相互对话、唱歌、谈笑,挺有乐趣。
   
因为气候原因,在天池山住了十六天。我们小组几个同志相处很好,以及与房东、当地干部之间也有了一定感情,临走时大家依依不舍,部队的小曾同志还哭了。我们对房东说,以后一定会抽时间来看你们。遗憾的是三十年过去了,我们没有兑现我们的诺言,未去天池山探望房东,看看当年我们共同参与飞播所造的树林。
   
大滩,是长江上游第一大支流嘉陵江进入四川的源头,地理位置特殊,是古蜀道上的一个重要驿站。1950年以来建有大滩和元吉两个乡级人民政府,是大滩区公所的驻地。境内有太白峡、甘露寺、九井驿、天主教堂、清真寺等名胜古迹,留有不少三国时期和红军入川强度嘉陵江的传奇故事,李白、杜甫、元稹、陆游等历代文人墨客也走大滩沿江而下入蜀,并写下诗文。唐代李白在《夜宿江边》中“秦蜀陇相接,界山高入云,远舟荡深谷,波涛雷轰鸣”的诗句,就是描述当时路过大滩的情景。那年飞播造林结束不久,广元即撤县建市,大滩镇划归为朝天区管辖,我一直没有机会再去大滩。每次坐火车北上南下路过大滩火车站,总要从倦睡中醒来注视“大滩”,远望窗外,看着清澈的嘉陵江水,渐渐消失在崇山峻岭之中。
  
山还是那么高,变绿了;水还是那样长,变美了;人还是那里人,变富了。去年初秋,我陪一位成都朋友回乡祭祖,自驾车沿江而上,大滩今非昔比,焕然一新。低矮朽烂的青瓦房被改造为幢幢钢筋预制结构楼房;镇政府办公楼、学校、医院全部重建;区——镇——乡——村修通了水泥公路;江上渡口也被多座跨江大桥所取代;汉回羌三个民族同胞同居一地,和睦相处,相互尊重,共谋发展;场镇上各类商铺、旅馆、饭店应有尽有,生意兴旺。

大滩,被称之为“川江第一镇”。这个地处秦蜀两省的边贸场镇,如似奔泻千里的嘉陵江水,正涌动着春潮,迸发出一股强劲的生机和活力。

 

 

2016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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