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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犁的两个论断

已有 1055 次阅读  2013-07-02 08:03   标签center  normal  black  style 

孙犁的两个论断

史飞翔

 

我是个后知后觉的人。对于那些当红的东西总是本能地保持着一种警惕。今年是文学大师孙犁诞辰100周年,前些日子有编辑约稿,让写写孙犁,我没有接受。原因是我不喜欢凑热闹。现在“孙犁百年诞辰纪念座谈会”已经开过,热闹劲似乎也过去了,我反倒觉得应该写篇文章好好缅怀一下孙犁老人。

坦率地说,我对孙犁并没有做过太多的关注,只是身边的师友不少人都是孙犁研究专家,耳濡目染,时间一长,我对孙犁也有了一份特殊情感。孙犁的文学成就,举世公认,自不待言。但是,孙犁也并非尽善尽美。著名孙犁研究专家阎庆生教授就多次向我谈及,孙犁的缺点是世界意识淡薄,未能从更大的范围来审视20世纪的中国历史。古人言:“不增美,不溢恶”、“爱而知其恶,憎而知其善”,这才是正确的评价人的态度。在我看来,最能代表孙犁思想和文学成就的当属他晚年作品《耕堂劫后十种》。印象中,有两句话对我触动很深。一句是:“文人宜散不宜聚”,另外一句是:“离政治远一点”。

“文人宜散不宜聚”一语出自《曲终集•我与文艺团体——文场亲历记摘抄》。文曰:“文人宜散不宜聚,聚则易生派别,有派别必有纷争,纷争必树立旗帜,有旗帜必有代表人物。因此,人物之争,实为文艺界纷争之关键。”“文人尤不宜聚而养之。养则闲,即无事干,无事干必自生事,作无谓之争,有名则争名,无名则争利”。孙犁是在谈论作家的生存方式时说这番话的。孙犁认为,文艺团体不是成全人的地方。基于此,他提出:“文人必须放诸四海,周游环宇,使之自谋衣食,知稼穑之辛苦,社会之复杂,如此,方能形成真正的百家争鸣。写一两篇成名之作,国家就包下来,养其终身,虽下愚亦必知其不可,不只无益于国家,更无益于个人及文艺-……至于说,养起来,则易于为政治服务,有利于安定团结,事实证明,并非如此。”孙犁是个“不当头”的人。他一辈子像个农民一样,踏踏实实地写文章,不去开文代会,不羡慕领奖台,不出入大宾馆,躲着金钱权位、荣华富贵,一生秉持“文人宜散不宜聚”,独立寒秋,引吭高歌,扬浩然之气。

孙犁还有一个著名论断“离政治远一点”。孙犁很早就说过,文学应该离政治远一点。在上面提到的那篇文章中孙犁写道:“我的一生,曾提过两次‘离得远些’。一次是离政治远些,有人批这是小资产阶级观点。但我的作品,赖此,得以存活至今。只一次是说离文坛远一点。”(《曲终集》山东画报版140页)同样意思的话语,还见于《曲终集》、《如云集》的一些篇章中,总之,他在很多地方都表达过这个意思。孙犁不是政治家,也对现实社会的政治不大感兴趣。但他在对文学与政治关系的看法上却有着清醒的认识。孙犁的“远离政治”是指不对政治作图解,不追风逐潮,而是以冷峻的目光审视现实政治,坚持独立思考。孙犁这话有个很重要的前提:文学又是离不开政治的。他说:“生活中自有政治,当权者的政治、政策,必会渗透到社会生活中的各方面去,并产生广泛的影响,哪儿也无可遁逃。现实主义文学要反映生活真实,必然会触到政治、政策的深刻影响和后果,你怎么离得开呢?”孙犁之所以提倡“离政治远一点”,说白了,并不是要人完全脱离政治,而是叫人不要过分亲近政治、图解政治。孙犁认为,文学反映生活,从现实中考察政治的利弊得失,完成自己为人生的审美天职,也就够了,不必去“干预”政治,文学家是当不成政治家的。

在《如云集•庚午文学杂记一•作家与道德》一文中孙犁这样说:“文章穷而后工。自己不能图大富大贵。鲁迅引用外国人的话说:创作如果要丰收,最好的办法,是使作家多受苦。生活太幸福,就没有花儿开放,也没有鸟儿歌唱了。”“达官,贵人,富商,大贾,都不会成为作家。但如果他们失败了,还是可以写出好作品的。”联系当下“失意的政客往往成为成功的文艺家”的现状,我们就能知道,孙犁的思想是何其高明。身兼散文家和评论家、在1997年提出孙犁是“散文大师”的黄秋耘,就十分赞赏孙犁“文人宜散不宜聚”等美学命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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